《山雨·富能仁传》,[英] 艾琳•克蕾斯曼(著),团结出版社(2014),264页。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与傈僳族基督徒接触,是去怒江旅游徒步的时候,恰巧在卧铺大巴上遇见一位傈僳族传道人。下车的时候,他盛情邀请我们去他家里做客,虽然我们婉拒了他的好意,并继续我们的旅行计划。可是他不断地给我们发短信坚持他的邀请,最后我们终于决定改变计划,在返回六库的中途在他家住一夜。
那是一个难以忘记的经历,我们需要一个一个滑溜索过怒江,沿着几近五十度的陡坡走之字形迂回的小路上山。每一次问他还有多久,他都指着远处隐隐的白点告诉我们说:“就快到了。”事实是,我们走了五个小时才到,抵达的时候几乎用上四肢,望着山下小虫般的汽车担忧明天能不能按时下山赶上去保山的大巴。
然而晚上是振奋人心的。弟兄只要敲钟,全村人都会聚集、唱诗、读经,听道。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憨厚温暖的笑容。我忽然有点羡慕起在这些人当中服事的传道人来,他们一定不用面对汉族人当中的那些“江湖”和“政治”吧?这些人这么憨厚、这么追求,当初在这里植堂宣教一定是一个愉快的经历吧?
《山雨》这本书告诉我们,完全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傈僳族当中的西方宣教士们不但和沿海地区的宣教士一样要面对人心的罪与诡诈,还要面对西南地区各式各样的民间崇拜、邪灵和鬼魔的搅扰。相对于富裕地区汉族人的冷漠和对福音的漠不关心,少数民族地区全家整族人“归主”所带来的“易信主义”或许会是更隐藏的挑战。
即使我的房屋离他们不远而且我的屋子里也生火取暖,晚上很少有人愿意离开自家的炉火出门学习圣经知识,要知道冬天山里的夜晚非常寒冷。(133)
有的信徒觉得既然已经脱离了邪灵的捆锁,为什么非要规定分别一天安息敬拜神呢?况且他们又不识字,为什么还要读圣经、听从圣经的教导呢?(132)
读到这里,我对这位上一世纪的宣教士生出极大的同理心,哦,同样的境况,在21世纪的大都市基督徒中不也照样出现吗?只要把“生火”换成“空调”,把“邪灵的捆锁”改为“得救”,都可以在我们的身边找到这样的信徒。然而富能仁在挣扎之后却这样回答他的焦虑和急躁:
我是定义为傈僳人的得救摆上自己,可神却不仅要我的心志,还要我按他的时间和方式行事。若是出于神,我甚至也愿意哪怕在有生之年看不到傈僳人的灵命复兴,我还是要恒切传道。(134)
我非常推荐每一位服事主的基督徒都读这本书,如果你从未读过一本宣教士传记,不妨从这本开始吧。
【富能仁是一位中国内地会派往中国传教的英国宣教士,他在20世纪上半叶在云南省西北部的傈僳族中间传教近30年。以发明傈僳族拼音文字著称。富能仁发明的傈僳文字被称为老傈僳文。1949年以后被限定在基督教范围内使用,中国政府另外组织中国社会科学院的语言学家发明了新傈僳文。但在1992年,中国政府正式承认富能仁发明的傈僳文字为傈僳语的正式书写系统(等同于宣告了新傈僳语的失败)。现时,富能仁牧师的遗体葬于云南保山市的一个山区。《山雨》是富能仁的女儿为他所写的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