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阅读爷爷(谢狱,又名谢伏琛,原名谢復森)的生平时,我留意到带领他走上革命道路的人:陈向平。他的传记中这样写道:
在宁波长途电话局工作期间,谢狱在《东南日报》副刊上曾发表《江湖哲学家》《阁楼散记》《妹嫁》等一些左倾的杂文和随笔,立刻引起了副刊主编、中共地下党员陈向平的注意。陈向平通过写信、打电话的方式,与谢狱交流思想和写作经验。两人很快成为了朋友,建立了深厚的友谊。1941年,陈向平向《民族日报》推荐了谢狱。
这位陈向平先生非常擅长发掘人才,另一篇题为《陈向平:把金庸推向成功的伯乐情》的文章则说:
……这篇散文用字典雅,犀利而充满活力,陈向平欣赏之余有点儿担心撰文者查良镛的处境,便将署名改为“查理”,将文章放在《笔垒》第八百七十四期头条发表。这篇《一事能狂便少年》便是查良镛第一次公开见诸报端的文字,算得上是处女作了。不久,陈向平从金华到邻近的衢州出差,专门到石梁寻访“查理”。在山坡上的一幢旧式阁楼里,陈向平见到了“查理”,觉得惊奇——《一事能狂便少年》竟出自一位十六七岁的高二学生之手。
随后,陈向平便鼓励查良镛前往西南联大就读,后者政治大学毕业后经陈向平招徕进入《东南日报》工作,最终经陈向平介绍进入《大公报》,成就了后来的报人和文学家。另一个被陈向平慧眼识珠的是张白怀,也就是当代小说家张抗抗的父亲。
为此,我买了陈向平先生的文集《春天在雪里》加以拜读。说实话,文笔并不算出色,文章都非常短小。可能是我们已经被广泛阅读养叼了的文学胃口让我并不能理解那个时候对文字和文章的渴慕。但最让我佩服的是他那种伯乐的眼光,他所提携的人并不见得都记得他,但他却孜孜不倦地发现人才。在爷爷和其他作者联名的回忆文章中,他们说:
作为文艺编辑,向平最大的特点是把作者、读者当成自己的知心朋友。他对那些不知名的或初次投稿的青年作者,几乎每信必回、每文必有交代。有时候,他的回信竟比原稿都长,这上面有对稿件的意见,也有热情地鼓励。有的青年作者,和他从未见过面,却由他介绍了工作,甚至连爱人路过金华时还邀请他接待……所有这些,对于初学写作的青年作者来说,真比干渴中吮进几滴甘露还要香甜!
说实话,我本人很难感谢他。如果没有他,或许爷爷并不会成为地下党员,或许他会随着东南日报去台湾而不是留在大陆,或许他、奶奶和父亲都会成为和《东南日报》的印刷机一起沉没的太平轮死难者之一。谁知道呢?但他的这种伯乐精神,却是值得学习和效法的——尽管道路殊途,各为其主。